日本管制半导体出口，如何影响中日双边关系？

此【cǐ】次日本【běn】出【chū】台半导【dǎo】体【tǐ】设【shè】备的出口管制法规，冷战意识严重【chóng】，有违世界贸【mào】易组织下的【de】自【zì】由【yóu】贸易原则，与经济全球化和多边主义背道而驰。

日本经济产业省于9-22公布【bù】了外汇法【fǎ】法【fǎ】令修正案，把尖端半【bàn】导体制造设备等23个【gè】品类【lèi】列入出口管理限【xiàn】制对象名单【dān】。日【rì】本正式出台的半导体制造设备出【chū】口管【guǎn】制措施包含哪些具体内容？日本迈【mài】出这一步基【jī】于哪些方面考虑？这一做法又将如何影响中日【rì】双边【biān】关系以及全球半导【dǎo】体产【chǎn】业链？

对华出口形成壁垒

(相关资料图)

今年【nián】9-22，日本经【jīng】济产业省宣布将修改《外汇与【yǔ】外【wài】贸法》相关条款【kuǎn】，对涉及【jí】6类【lèi】23项的高【gāo】性能半导体制造设备实【shí】施出口【kǒu】管制【zhì】。9-22，日本经济产【chǎn】业【yè】省公布了经修改后的《外汇与外贸法》条款，正式【shì】将【jiāng】上述产【chǎn】品纳【nà】入其出口管制范【fàn】围，并于【yú】今年9-22开始生效实施。出口管制的设备产品包括光刻【kè】或曝光类产品中的四项【xiàng】产品【pǐn】、刻蚀类产品【pǐn】中的三项产品、薄【báo】膜类产品中的【de】十一项产【chǎn】品，热处理类【lèi】产品中的一项产品、清洗类产品中的【de】三【sān】项产品、测试类【lèi】产【chǎn】品【pǐn】中的一项产【chǎn】品【pǐn】，总计涉及6类23项产品【pǐn】。

日本正式出台的【de】半导【dǎo】体制【zhì】造【zào】设备出口【kǒu】管制措施。图源：reuters

按照修订后的【de】条【tiáo】款规定，从9-22以后开始，除【chú】对美国、新加坡【pō】等42个所谓的“友好”国家和地区【qū】外，对【duì】其他对象国家和地区出口【kǒu】上述产品的日本企业都【dōu】要获得【dé】日本经【jīng】济产业省发放【fàng】的单【dān】独出【chū】口许可证。这意味着今后日本企业在【zài】涉【shè】及该领域产品对华出口【kǒu】时【shí】，必须获【huò】得经日本经【jīng】济产业【yè】大臣【chén】审【shěn】批的单【dān】独【dú】许可证后方可对华实施出口【kǒu】。而单独许【xǔ】可证所需申请文件类型及手续将极为【wéi】繁杂，其中包【bāo】括需【xū】要追加提【tí】交【jiāo】证明用户业【yè】务资质、出【chū】口产品用途、用户承诺文件等诸多附【fù】件资料。

众所周知，日本在全球半导体领域具【jù】有很【hěn】强的竞争【zhēng】力。目前，在【zài】半导体制造设备市场上【shàng】，日本企业占据约【yuē】30%的全球市【shì】场份额，拥有非常大【dà】的竞争【zhēng】优势。根【gēn】据日本半【bàn】导体制造设备协会的数据【jù】，2021年日本制造商半导体制【zhì】造设【shè】备【bèi】总销【xiāo】售额3.4万亿日元左右，较此前一年增【zēng】长超过【guò】三倍。在全球半导体市场销【xiāo】售【shòu】排【pái】名中，日本企【qǐ】业【yè】在半【bàn】导体设【shè】备制造商的【de】前15强【qiáng】中占据半壁江山。其中，主【zhǔ】营半导体制造前道工序设备的东京电【diàn】子【zǐ】全球排名第【dì】三，主营半导体检测设【shè】备的爱德万排名第六【liù】位，主营晶圆杂质清洁【jié】设备的【de】Screen股份公司【sī】排名第七位，生产特殊【shū】曝光设【shè】备的佳【jiā】能公【gōng】司【sī】则排名第十四位。

我国是【shì】日本半导体设备主要的出【chū】口【kǒu】对象国，占其出口【kǒu】比重接近40%。日方的出口管制举措意味【wèi】着今【jīn】后日本企业在涉及【jí】上述领域相关产品【pǐn】对华出口时【shí】将受到政府部【bù】门行【háng】政【zhèng】审批手续上的制约，这使该领域【yù】产品的对华出口形成壁【bì】垒，严重损【sǔn】害了世【shì】界贸【mào】易组织【zhī】机制下各国奉【fèng】行的贸易自【zì】由化【huà】和便利化【huà】原则，对中日两国的贸易往【wǎng】来【lái】带【dài】来诸多负面影【yǐng】响【xiǎng】。

我们看到，在此次法案修改期间，日【rì】本【běn】政府曾【céng】向企业【yè】公开征求【qiú】意见，日【rì】本的行【háng】业团体和【hé】企业【yè】纷【fēn】纷向日政府提交意见，表达了业界对未【wèi】来的担忧。但令【lìng】人遗憾的是此次修改并未尊重【chóng】日本行【háng】业团【tuán】体和【hé】企业的意见【jiàn】和合理诉【sù】求。在【zài】此【cǐ】次【cì】日本公【gōng】布【bù】出口管【guǎn】制措施法【fǎ】案【àn】以后【hòu】，我国外交部发【fā】言人毛宁称【chēng】此举是对出【chū】口【kǒu】管制【zhì】的滥用，严【yán】重【chóng】背离了自由【yóu】贸易和国际【jì】经贸【mào】规则，并要求日【rì】方慎重决策【cè】，不要给中日互信和两国关系平【píng】添复杂因素，并表示中方将评估日本管制【zhì】政【zhèng】策影响，如日【rì】方人为对中日正常半导体产业合作设【shè】限，严重损害中方利益，中方不可能坐视【shì】，将坚决应【yīng】对。从近日我【wǒ】国对美光的处理【lǐ】方【fāng】式来看【kàn】，不排除我方将在评估其出口管制措施对我方造成的实际影响和利益损【sǔn】失程度的基础上做出坚【jiān】决反制的可能性。

美国作用不容小觑

日本此次【cì】采【cǎi】取【qǔ】出口管制【zhì】措施，背【bèi】后美国的作用【yòng】当然不可小觑。我们【men】看到，虽有【yǒu】日本政府官【guān】员曾出【chū】面试图【tú】撇清此举与美国的关联，声【shēng】称是为了阻止先进技术【shù】被用【yòng】于军事目的。但就出【chū】台管制的内容和性【xìng】质而言【yán】，毫无疑问就【jiù】是对美国“封【fēng】杀”和打压我【wǒ】高科技产业发展战略的具体【tǐ】落实和响应，是今年【nián】初美日荷三国芯【xīn】片协【xié】议的主【zhǔ】要体现。

自2020年以来，美国政府以【yǐ】《无尽【jìn】前沿法案》为母本，将《2021年战略竞争法【fǎ】案》《2021年迎接中国挑战法【fǎ】案》等相关立【lì】法作为修正案纳入其中【zhōng】，推出《2021年美国创新与竞争【zhēng】法案》，其内容涉【shè】及国际【jì】联盟外交事务、航天、芯片、5G网【wǎng】络、网络安全【quán】、人工智能等【děng】诸多议题，主要目的【de】就【jiù】是【shì】遏制中国发【fā】展。为了在半导体芯片【piàn】领【lǐng】域遏制中国的发展，9-22，经美国会【huì】授意，美国【guó】总统拜登正式【shì】签【qiān】署了《2022年芯片和【hé】科学法【fǎ】案》。该法案包括【kuò】经【jīng】济和【hé】国【guó】家安全政【zhèng】策【cè】的相关【guān】内容，主要涵盖三个方【fāng】面：一是【shì】向【xiàng】半【bàn】导体行业【yè】提供约【yuē】527亿美元的补贴，并为【wéi】企业提供价值240亿美元的投资税抵免【miǎn】，以鼓励企业在美【měi】国研发和制造芯片；二是在【zài】未来几年【nián】提【tí】供约【yuē】2000亿美元的【de】科【kē】研经费支持，重点【diǎn】支持人【rén】工智能、机器人技术、量子计算【suàn】等【děng】前沿科【kē】技；三是禁止获得联【lián】邦资金的【de】公司【sī】在中国【guó】大【dà】幅增产【chǎn】先进制程芯片，期限为10年。特别是【shì】第三部分明确将矛头直指我【wǒ】国。

9-22，拜登签署《2022年芯片和科学法案》。图源：dw

为【wéi】了对【duì】华形【xíng】成“合【hé】围”态势，美国通过拉拢日本、荷兰等涉及芯片制造的【de】主要国家，构建芯片联盟，构建对【duì】华【huá】壁垒【lěi】来限【xiàn】制【zhì】和【hé】扼杀对华高端芯片及制造设【shè】备出口。在【zài】美【měi】国的鼓【gǔ】动下，今【jīn】年初美【měi】日【rì】荷三国的国家安全事务官员在【zài】华盛顿【dùn】就【jiù】半导体出口【kǒu】达成协【xié】议，表明“日本和荷【hé】兰将【jiāng】追随美【měi】国限制先进【jìn】半导体设备对中国的【de】出口”。今年9-22，荷兰【lán】外贸发展【zhǎn】与合作【zuò】大臣表示将限制【zhì】半导体技术的出口。9-22，日本政府也【yě】宣布将对【duì】半【bàn】导体制造设备实施出口管【guǎn】制。可见，在半【bàn】导体设备这一高科【kē】技领域上，美日【rì】荷三国已就对华“封杀”达成默【mò】契，并非日方的单独行为。

针对美日荷三【sān】国的行为，我国在世界贸【mào】易【yì】组织机制下的多边场合【hé】展开了合理、合法、有理【lǐ】、有据的维权行动。近期【qī】，在世界贸易组织货物贸易理事会举行的会议上【shàng】，中国代表【biǎo】对“美国【guó】、日本和荷兰之间关于芯片出【chū】口限制的协【xié】议”表【biǎo】示严重关切。鉴【jiàn】于美日【rì】荷【hé】三国【guó】都【dōu】是世贸组【zǔ】织【zhī】的【de】主要成员【yuán】，都【dōu】有义务遵守世贸【mào】组织公开【kāi】透明无歧视的基本【běn】原则、向世贸组织【zhī】通【tōng】报有【yǒu】关涉及【jí】货物贸易的任【rèn】何协议及【jí】内【nèi】容。因此【cǐ】，中方代【dài】表【biǎo】在发言【yán】中要求【qiú】美日荷针【zhēn】对这份“出口限制协议”向世贸组织【zhī】作出解释说明，以证【zhèng】明其协议是否【fǒu】存在违背世贸组织关于非歧视性原则【zé】的条款或针对第三方出口芯片限制等内容【róng】，并【bìng】呼吁【yù】世贸组织加强对这些措施的监管。如果涉嫌违反世【shì】界贸易组【zǔ】织相关法律法规【guī】，我【wǒ】方将保留进一步【bù】追究的权【quán】利。中【zhōng】国代表的质疑【yí】不但维护了中国的利益，也是维护世【shì】界贸易组织的【de】权威性【xìng】。

日行为损人不利己

这【zhè】一措施的出台毫【háo】无【wú】疑【yí】问对中【zhōng】日关系【xì】的影响是非常负面的。我们【men】看到【dào】，自岸田文雄出任首相以【yǐ】来，日本【běn】为配【pèi】合美国推进所谓的“印【yìn】太”战略构【gòu】想【xiǎng】，制【zhì】定了新版《国家【jiā】安全保障战略》《国家防卫【wèi】战略》《防卫力量整备计划》以及专【zhuān】门【mén】针对钓【diào】鱼岛的《关【guān】于强化海【hǎi】上保安能力的方针》等法案，在【zài】军事、外交、经济、海洋战【zhàn】略上公开将【jiāng】我国视为“前所未有的最大【dà】战略【luè】挑战”，对双边关系产生了非常大的负【fù】面影响。此次【cì】公布出口管制法案，正是其配合美国“经济扼华”“经济脱钩”战略的一部分，具有【yǒu】浓厚的冷战色彩，与【yǔ】现有【yǒu】中日经贸格局形【xíng】成了【le】鲜明的反【fǎn】差。

岸田文雄

目前【qián】，日本对华【huá】贸易规模占其【qí】整【zhěng】体贸易【yì】规模近23%。2021年，尽管全球【qiú】新【xīn】冠疫情蔓【màn】延，但是中日双边【biān】贸【mào】易总额仍高达创纪录的3714亿美【měi】元，在华【huá】生产经营【yíng】的日资企业达【dá】3万【wàn】余【yú】家【jiā】。其【qí】中，中日企业在半导【dǎo】体领【lǐng】域的合【hé】作也是中日经【jīng】贸互【hù】惠【huì】互利最具代表性的典【diǎn】范。目前，我国是日【rì】本半导体制造【zào】设备【bèi】企业的【de】第一大出口目的【de】地。联【lián】合国【guó】国【guó】际贸易中心的统【tǒng】计【jì】显示，日本2021年向中国大陆出口的制造设备约120亿美元，出口额占出口到【dào】全世界的设【shè】备【bèi】的近四【sì】成，在所有地区中最高【gāo】，也是美国对华设备出口的近两倍。日本企业来【lái】自中国大陆的营收占企业全部营收占比达20%至30%。在半导体产业合作上，日本企业非常重【chóng】视来华投【tóu】资和生【shēng】产合作。多年来，大批日本企【qǐ】业投资建厂【chǎng】落【luò】户我【wǒ】国【guó】，双方企业通过【guò】搭【dā】建产业园、合作【zuò】示范区、平台对接等方式开【kāi】展【zhǎn】了多渠道【dào】、多方位的合作，日本半导体【tǐ】材料相关企业也在【zài】我国各地建立【lì】起规模庞大的供应链体系【xì】，从【cóng】中方【fāng】大量进【jìn】口关键原材料，并向我方出口相关产品和提【tí】供服务支持。两国企业的合作做【zuò】到优【yōu】势互补、错【cuò】位竞【jìng】争、共同发展。可【kě】以说，中日【rì】半导体产业领域的【de】合作高度符合【hé】两国的利【lì】益。

今年是【shì】《中日和平友好条约【yuē】》缔结45周年。在这一值得纪念【niàn】的年【nián】头，中【zhōng】日【rì】关【guān】系却出现了【le】后退。中日【rì】两国实【shí】现邦交正常【cháng】化以来，双方开【kāi】展【zhǎn】了【le】互利共【gòng】赢的合作，为增进中日两【liǎng】国人【rén】民友谊和国家【jiā】利益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多年来，中国一直是日本第一大贸易伙伴国，日本【běn】则【zé】是【shì】中国第【dì】二大贸易伙伴【bàn】国，两国经【jīng】贸【mào】往来你中有我、我中【zhōng】有你，中日【rì】两国的经贸合作对推动区域乃至全【quán】球经【jīng】济发展【zhǎn】做出了很大贡献。但是，此次日本出台【tái】半导体设【shè】备【bèi】的出口【kǒu】管制法【fǎ】规，冷战意识【shí】严重，有违世界贸易【yì】组织下的自由贸易【yì】原则，与经【jīng】济全球化和多【duō】边主义背【bèi】道【dào】而驰。因此，本次日方“一意孤行”推动实施这【zhè】一法规【guī】，不但对中日【rì】两【liǎng】国，也对整个【gè】东亚区域【yù】乃至全球的半导体领【lǐng】域的产业链、供应链都会带【dài】来【lái】一定的冲【chōng】击，而日本【běn】企业也将【jiāng】为此承受巨大【dà】损失，这种“共输”行径实在是损人不【bú】利己【jǐ】。

出品 深海区工作室

撰稿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教授、日本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陈子雷

编辑 深海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