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谢宇案终审判决披露：法院以6点理由阐释为何不进行精神鉴定

9-21，澎湃新闻从权【quán】威渠道【dào】获取到吴谢宇弑【shì】母案二【èr】审判决书。其【qí】中显示【shì】，二审庭审【shěn】时，是否应【yīng】该【gāi】对吴谢宇进【jìn】行【háng】精【jīng】神病【bìng】鉴【jiàn】定引发控辩双方的【de】激烈辩论。福【fú】建【jiàn】高院在二审【shěn】判决书中提出六点【diǎn】理由，认为【wéi】吴谢宇在作案时具有完全的辨认能力和【hé】控制能力，没有事实和证【zhèng】据证明应当【dāng】对其作案【àn】时的精神状态进行司法精神病学【xué】鉴定。

一个月前，福建【jiàn】高院【yuàn】对吴【wú】谢宇故意杀人、诈骗【piàn】、买卖身份证件【jiàn】上诉一案公开宣判，裁定【dìng】驳【bó】回上诉，维持死刑原判。目前该案处于最高法死刑复【fù】核阶段【du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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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辩之争：是否应该对吴谢宇进行精神病鉴定？

澎湃新【xīn】闻此前【qián】报道【dào】，9-21，福州中院对被告人【rén】吴谢宇故意杀人【rén】、诈骗、买卖身份证件案进行【háng】一审公开宣【xuān】判。以吴谢宇犯【fàn】故【gù】意杀人罪、诈骗罪【zuì】、买卖身【shēn】份证件罪，数罪并罚，决定执【zhí】行死刑【xíng】，剥夺政治权利终【zhōng】身，并处罚【fá】金人民币十万三千元。

之后，吴谢宇提出上诉。

判决书显示，吴【wú】谢宇的辩护人徐昕【xīn】、郑晓静提出：与吴谢【xiè】宇交谈时【shí】感受到上诉【sù】人吴谢宇说【shuō】话经常无法聚焦，答非所问，经【jīng】常陷入【rù】自我幻想【xiǎng】当中【zhōng】；吴谢宇【yǔ】三姑吴某梅患有【yǒu】精神疾病，现【xiàn】仍在精神【shén】病【bìng】院住院治疗，吴谢宇四【sì】姑吴某尾系【xì】智力残疾，吴谢宇家族【zú】有精神病史，其【qí】本【běn】人可能遗传有精【jīng】神病。

辩护【hù】人还称，吴谢宇母亲谢天琴内向、孤僻、多愁【chóu】善感，经常认为生【shēng】活【huó】失去【qù】意义【yì】，这从谢天琴的书【shū】信、日记及吴谢宇本人的【de】供述【shù】中可以看出，谢天琴可能存【cún】在【zài】心【xīn】理障碍【ài】，这同样【yàng】对吴谢宇【yǔ】产【chǎn】生了负【fù】面影响，吴谢宇曾多次尝试自【zì】杀。

辩护人【rén】委托三批专家对吴谢宇作案时精神状【zhuàng】态进行鉴【jiàn】定，得出的结论均【jun1】认为吴谢宇【yǔ】患有严重的精神问题，有重度【dù】抑【yì】郁症【zhèng】，导致作案时【shí】控【kòng】制、辨认能力下降【jiàng】。吴谢宇属于精神不正常的人，在【zài】案证据无法排除其系【xì】精神病【bìng】患者的合理怀疑，应【yīng】当【dāng】对【duì】吴谢宇作【zuò】案时【shí】的【de】精神状态进行【háng】鉴【jiàn】定。

福建省检察院出庭检察员认为：原判认【rèn】定上【shàng】诉人吴谢宇犯故意杀人罪、诈【zhà】骗罪、买卖身份【fèn】证件罪事实清楚，证据确【què】实、充分【fèn】。

出庭检【jiǎn】察员认为，在【zài】案证据足【zú】以认【rèn】定【dìng】吴谢宇作案时能够清楚【chǔ】认知杀【shā】人行为性质【zhì】和应【yīng】受刑罚【fá】处罚的【de】后果。其作案【àn】前周密预谋，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归案后面对讯问对答【dá】切题，能够连贯【guàn】回忆【yì】案发经过，且与现场【chǎng】勘查印证一致。因此，吴【wú】谢宇在作案时辨认【rèn】和【hé】控制能力完整，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不需对【duì】其【qí】作【zuò】案时【shí】的精神状【zhuàng】态【tài】进行鉴定。

关于是否【fǒu】应对吴谢【xiè】宇进行司法精神病学鉴定，二审庭审中【zhōng】，辩【biàn】护人出示【shì】吴【wú】谢【xiè】宇亲【qīn】属【shǔ】的精神病医院诊断证明书、社区证【zhèng】明等，以证明吴谢宇存在家族【zú】精神病史；出示【shì】被【bèi】害人谢【xiè】天琴日【rì】记的相关内容以【yǐ】及证人【rén】证言，以证明【míng】谢天琴长期存【cún】在【zài】精神【shén】行为障碍以及严重的负【fù】性情绪或者人格【gé】特【tè】征，对吴谢宇抑郁症的【de】形成或者加重有显而易见的不良【liáng】影响；出【chū】示《吴谢宇【yǔ】精神状态专家咨【zī】询意见书》《专家调查意见书》《法医精神病【bìng】学文证审【shěn】查【chá】意见书》等材料，以证【zhèng】明多【duō】名专家意见【jiàn】认为【wéi】应当对【duì】吴谢宇【yǔ】进行【háng】司法精神病学鉴【jiàn】定。

福建省检【jiǎn】察院出庭检察员出【chū】示吴谢【xiè】宇亲属的邻【lín】居、社区干部的证言，其亲【qīn】属住院【yuàn】的【de】精神疾病证明【míng】书及【jí】住院记录，以证明吴谢宇的亲属系【xì】后天患病，吴谢【xiè】宇没有家【jiā】族精神病史；并认为专家意见是在未完【wán】整审阅证据【jù】材料，且未对【duì】吴谢宇病理检查【chá】基础【chǔ】上作出的，专家认为应对吴谢【xiè】宇进行【háng】司【sī】法精神病学鉴定的依据不足。出庭检察【chá】员认为，吴谢宇作案时具有【yǒu】完【wán】全【quán】的【de】辨认【rèn】能力和控【kòng】制能力【lì】，不需对其作案时的精神状态进【jìn】行【háng】鉴定。

终审评判：法院以6点理由阐释为何不进行精神鉴定

《中【zhōng】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八条规定，精【jīng】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zhě】不能控制自己行【háng】为的时候造成危害后果，经【jīng】法定程序鉴【jiàn】定确认的【de】，不负刑事责任。尚未完全丧失【shī】辨认或者控制自己【jǐ】行为【wéi】能力【lì】的精神【shén】病人犯罪【zuì】的【de】，应当负刑事责任【rèn】，但【dàn】是可以【yǐ】从【cóng】轻或者减轻处罚。

吴谢【xiè】宇【yǔ】作案时【shí】是否【fǒu】具【jù】备完全的辨【biàn】认【rèn】能【néng】力和控制能力是【shì】检辩双方争议焦点。二审判决书中，福建高院提出六【liù】点理由，认为吴谢宇作案时【shí】具有完全【quán】的辨认能【néng】力和控制能力，没有事实和证据证明应当对其作【zuò】案【àn】时的【de】精神【shén】状态进行司法精神病【bìng】学鉴定。

判决【jué】书中称，经查，吴谢【xiè】宇的姑姑吴某花【huā】证实吴某【mǒu】花妹妹吴某梅在20岁左右精神【shén】出【chū】现异常；妹妹吴【wú】某尾智【zhì】力发育不正常。邻居吴某攀证【zhèng】实【shí】，吴某梅年轻【qīng】时【shí】因情感受刺激【jī】而【ér】出现精神问【wèn】题。吴某尾【wěi】两【liǎng】岁【suì】左右得【dé】了脑【nǎo】膜炎，因没有及时【shí】治疗导致【zhì】脑部发育出现问题，智力比正常人【rén】低下。吴某花还证实吴谢宇父【fù】亲吴志坚、母亲谢天琴都是大【dà】学生【shēng】，吴谢【xiè】宇从小成绩一直很【hěn】优秀，家【jiā】族没有精【jīng】神病史。吴谢宇亲【qīn】属【shǔ】、邻居、同【tóng】学、老师【shī】、同居【jū】女友的证言证实，吴谢【xiè】宇精神正常。

此外，仙【xiān】游县则安精【jīng】神病医院、德安精神病医院疾病诊断证明【míng】书及住院病历【lì】证【zhèng】实【shí】，吴某梅因患精神分【fèn】裂症【zhèng】于2008年开始住【zhù】院治疗【liáo】，入院病【bìng】史供史人吴志坚、吴某【mǒu】花均否认其两系三代【dài】有精神疾【jí】病【bìng】史及家族遗传【chuán】病史。

福建【jiàn】高院称，吴谢宇供述，母亲谢天【tiān】琴在生活中【zhōng】缺少爱情【qíng】、亲情与友情【qíng】，尤其是其父病故之后对【duì】生【shēng】活没有任何【hé】追求，母【mǔ】亲【qīn】的生【shēng】活【huó】已经【jīng】没有意义；同【tóng】时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完美产生自杀念【niàn】头【tóu】，但如果自己死在母亲之前【qián】会让母亲失望，因此【cǐ】决【jué】定杀害【hài】谢天琴。可见，吴谢宇【yǔ】具有【yǒu】杀人的现实动机。

作案前，吴谢宇精心预谋，准【zhǔn】备作【zuò】案【àn】工具，策划杀人手段以及作案现【xiàn】场的布置和清理，说【shuō】明【míng】吴【wú】谢宇对其行为性质和后果【guǒ】认识充分，意识清晰【xī】，对自身行【háng】为【wéi】的辨认能力及控制能力没有障碍。

作案后，吴【wú】谢【xiè】宇长时间处【chù】理现场灭迹【jì】，并设置监控探头，伪造谢天【tiān】琴笔迹向谢【xiè】天琴单位提出辞【cí】职，多次使用谢天琴的QQ、手机短信与亲友进行【háng】文【wén】字联系，交谈内容逻辑缜密【mì】，情境创设足以让亲友认为谢天琴仍存活于世，说明吴谢宇具有明显的自我【wǒ】保护意识。吴谢宇供【gòng】述，其从河【hé】南省永【yǒng】城【chéng】市【shì】开始【shǐ】潜【qián】逃时，知【zhī】道手机电话卡可以【yǐ】定位其【qí】所处位置，于是将电话卡掰断，以此来躲【duǒ】避公安机关的抓捕；吴谢宇为【wéi】逃【táo】避侦查购买他人身【shēn】份【fèn】证件，并【bìng】要求身份证件上的人【rén】员信【xìn】息应与其年龄【líng】相【xiàng】当、不能是【shì】通缉犯、不能【néng】有犯罪记录，其刚【gāng】被抓【zhuā】获时还使【shǐ】用虚假身份信息【xī】作【zuò】供述【shù】，说明吴谢宇具有反侦【zhēn】查能力。

福建高院【yuàn】还认为，吴谢宇【yǔ】学【xué】习成绩优秀，进入【rù】大学名校【xiào】就【jiù】读【dú】，归案后完整清晰地供述【shù】整个作案【àn】过程和犯罪细节，与在【zài】案证据相【xiàng】互印证，庭审中精【jīng】神状【zhuàng】态【tài】正常，思维清晰，对答切题，没有精神异常【cháng】表现。

福建高院：“母子天伦”“寸草春晖”，吴谢宇罪行极其严重

福建【jiàn】高院【yuàn】在判决书【shū】中表示，“母恩地【dì】厚、母【mǔ】子天伦”。被害人谢天琴邻居、同事、亲友等人的【de】证言以【yǐ】及公安机关现【xiàn】场勘查时提取在案的谢天琴的日记、书信可以证实，上诉人吴谢【xiè】宇与谢【xiè】天琴【qín】关【guān】系良好【hǎo】，吴谢【xiè】宇的日常表现、优良学业是【shì】谢天【tiān】琴最大心理安慰，谢天琴在丈夫【fū】病亡后全力养育吴谢宇，保障其【qí】正常【cháng】的学习【xí】生活，供其【qí】考入名牌【pái】重【chóng】点大学，以上【shàng】证据证【zhèng】明谢天琴并未【wèi】认为自己的生【shēng】活失【shī】去意义。

福建高院认为，吴谢宇因自己的错误认知产生杀母之念，作【zuò】案前【qián】精心【xīn】预谋，准【zhǔn】备作案工【gōng】具，策划杀人【rén】手段以及【jí】作案现场的布置和清理；作案时，吴【wú】谢宇用哑【yǎ】铃连【lián】续猛击谢天【tiān】琴头【tóu】面部【bù】致其死亡，此后试图分尸，并长时【shí】间清【qīng】理【lǐ】现场灭【miè】迹，作【zuò】案手段特【tè】别残忍，犯罪情节【jiē】特别【bié】恶劣；作案【àn】后，吴谢【xiè】宇伪造谢天琴笔迹提出辞职，多次使用【yòng】谢天【tiān】琴的QQ、手机【jī】短信制造【zào】谢天琴【qín】存活的假象骗【piàn】取亲【qīn】友钱款，当意识【shí】到自己罪【zuì】行可【kě】能败露，即开始网购他人身份证件，并毁坏随身的手机卡以逃避【bì】侦查，将【jiāng】骗得的钱款多次用于性交易以【yǐ】享【xiǎng】乐纵欲，毫无认罪、悔罪【zuì】之意。“寸草春晖”，吴谢宇杀害母【mǔ】亲谢天【tiān】琴的行为严【yán】重【chóng】违【wéi】背家庭人伦【lún】，践踏【tà】人类社会的正【zhèng】常情感，社【shè】会影响【xiǎng】极其恶劣，罪行极【jí】其严重。

福【fú】建高【gāo】院认为，上诉人吴【wú】谢宇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其行为【wéi】已构成【chéng】故意杀人罪；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事实，隐瞒真【zhēn】相，骗【piàn】取他人钱款数【shù】额特【tè】别巨【jù】大【dà】，其行【háng】为又构成【chéng】诈骗罪；为逃避刑【xíng】事处罚，购买居民身【shēn】份证，其行为【wéi】还构成买卖【mài】身份证件罪。依法【fǎ】应当数【shù】罪并罚。吴谢宇【yǔ】诈【zhà】骗他人钱款数额特别【bié】巨【jù】大，鉴于部【bù】分【fèn】被害【hài】人对【duì】其诈骗行为表【biǎo】示谅解【jiě】，对其所犯【fàn】诈骗罪酌情予以从【cóng】轻处罚。原判认【rèn】定全案事【shì】实清楚，证据【jù】确实充分，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hé】法【fǎ】，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来源：澎湃新闻首席记者 王选辉